This Side of Paradise
刊名:《This Side of Paradise此岸天堂》
原作:Banana Fish
配對:A英
分級:R18(購買須出示證件)
內文:深夏
封面:HIKO
排版:久里
插畫:HIKO、蛋吉
插花:五十弦、花明、歪希、Sad
大綱:各種PARO與原作向的A英短篇合輯
字數:約7萬
頁數:164
定價:$330
規格:A5橫排左翻,封面標題字燙金
首販:5/25(六)ICE6、有場後通販
攤位:P17乖孫一條街
同人誌中心
【此岸天堂】
「你會怕我嗎?」
「怎麼可能。」
他記得英二回答他時堅定的表情,眼底沒有一絲猶豫,讓亞修能放心地去相信英二,相信著即使是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自己,也能被他人接受。
英二說他不害怕,而亞修心裡很清楚,也許真正有所畏懼的人,是他自己。
沒有人確定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,就連亞修和英二自己也不確定,一切都很自然地進行著,他們連句正規的告白都沒有,周遭卻不曾有人懷疑過他們戀人的身份。
他們習慣了夜裡在同一張床上入眠,同一條被子、同一道月光,從某個時間點開始,甚至連獨自入睡都成了難以做到的事。
這之間有件他們都沒提過、但心裡相當清楚,彼此內心深處都很在乎的事。
亞修從來沒有碰過英二。
或是該說英二從沒碰過亞修?他們其實不確定,雖然對這方面並不算了解,英二也知道這叫做誰上誰下的問題,卻從沒問過亞修是怎麼想的。
他知道亞修在性愛上擁有非常糟糕的回憶,在亞修沒有主動提起之前,英二並不打算和亞修談論這方面的事,想讓一切就這麼順其自然,即使什麼都沒發生也無所謂。
那天是雨季,綿綿細雨接連下了好多天、不曾停歇,偶有突然滂沱的大雨,打散市中心匆忙的步調。
英二只能聽著驟然變大的雨聲,知道外頭的雨勢逐漸脫離細雨定義,心裡頭暗暗說了聲不好。他擔心稍早出門的亞修,對方出去時嘴上說著去辦點小事,和他相處已久的英二當然知道亞修在說謊,卻沒有戳破。
他和平常一樣,只和亞修說了聲「路上小心」,附帶心裡頭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英二也知道亞修不過就是怕他擔心,偏偏那說謊技巧在他眼中只能用拙劣來形容,他不打算過問,也只是和過去每一次一樣,相信亞修會沒事而已。
下雨了。隨著雨下得越久、亞修不在家的時間越長,英二心裡頭的擔憂越發強烈。
雨聲包圍了世界,英二只能隱約聽到門鎖被轉開的聲音,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椅子上站起、往門口的方向走去,動作難掩慌張。
令他放心的,是站在門邊的人的確是亞修,那頭燦爛的金髮被雨水打濕,服貼在那白皙的臉部肌膚上。
白色的襯衫也在雨中濕透,幾乎成了透明的一層薄紗,隱隱能看見布料下緊實的線條——讓英二最為擔心的,是那上頭有如落墨般暈開的暗紅,他很清楚,那是血的顏色。
英二有些無措地在亞修身邊蹲了下來,「亞修?你受傷了?」
「是槍傷還是刀傷?受傷很久了嗎?得趕快止血才行——」
「——你別自顧自地說,也讓我回話啊……」
亞修打斷了英二,要比他還慌張的日本少年趕緊換口氣,才用有些複雜的表情開口:「不是我的血。」
他殺人了,就在剛才、在這下著雨的城市,某個不起眼的角落,對方溫熱的鮮血濺在他身上,綻出一朵豔麗的血花,開在被雨水洗去泥汙的水泥地上。
死去那人在他面前倒下,睜大著眼,用那無法對焦的目光望著下雨的天空,亞修彷彿還能聞到鮮血黏膩的味道。
還來不及想英二會給他怎樣的反應,亞修就被一雙手給緊緊地摟進懷裡,渾身被雨淋濕的他感受到人的體溫,溫暖的肌膚緊貼著他薄薄的衣料。
「……英二?」亞修讓英二抱著自己,輕聲喚了對方的名字。
「太好了。」
他看不見英二的表情,只聽見對方在他耳邊這樣說著—--
「你沒事真是太好了。」
✢
他們在房間裡、那張平時兩人一起度過夜晚的大床上,英二問濕淋淋的亞修要不要先去洗個澡,亞修只是勾著笑容,跟他說沒關係,反正等等也會濕掉。
他看見英二愣了一下,接著瞬間紅了臉,亞修心裡忍不住想笑。
不愧是純情的日本少年啊。
那雙略微顫抖的手解開了亞修襯衫的扣子,接著英二將自己的衣服也拉過頭,兩個人赤裸著上身,在熟悉的房間裡對望。
亞修沒放過英二那飄移的眼神,他笑著把英二往自己的方向摟過,一吻落在少年柔軟的唇上。
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吻英二,是為了要偷偷將訊息傳給對方,如今的吻已然不存在那些猜疑與計策,留下的只有彷彿繫住了彼此靈魂的深情。
他們在床上擁吻,耳邊有彼此的呼吸聲,與外頭不曾止歇的雨聲。亞修的手撫過英二柔軟的黑髮,他剛才笑英二連脫衣服的手都不穩,卻在這一刻意識到,自己的手也正顫抖著。
亞修知道,那不是因為冷。
他開口的聲音幾乎是氣音,「英二?」
「嗯?」
「我能抱你嗎?」
他能像那些曾在他身上烙下無法抹滅的傷痕、一心只想要他身體的大人一樣,和英二做那些曾經被他視為骯髒下流的事嗎?
這不是亞修第一次的性經驗,可他心底很清楚,自己比英二還要更害怕。
這是他第一次和喜歡的人做啊。
透過指尖的撫觸,英二能感受到他的顫抖、他的不安,少年握住了亞修的手,讓掌心貼著自己的臉頰,對著亞修溫柔地一笑。
「可以喔。」他說,讓亞修的手貼緊自己熾熱的肌膚,要他感受來自心靈深處、最真實的悸動。
「因為我很喜歡亞修啊,不管你做什麼,都不會讓我害怕的。」
他和那些人不同,願意和亞修有更深入的肢體接觸,並不是出於任何自私的念頭,只是單純的因為喜歡。因為他深深愛著這個人。
柔軟的床上,他們都褪去了覆蓋在身上的衣物,情慾赤裸地纏綿。亞修的吻如外頭的雨點般落在英二身上,從頸側往鎖骨,向著胸口的位置往下。一開始被亞修弄得有點癢,他還伸手想推開亞修,成人間的性愛一時之間被他們弄得像小孩子打鬧。
亞修線條漂亮的身體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疤痕,英二知道,那些傷痕造就了他眼前這個人,讓他成為了一個堅強、卻又無比脆弱的少年。
他手放在亞修的肩上,指尖觸及的是有些粗糙的傷痕,亞修要他稍微忍耐一下,告訴他接下來會有點疼。
「很痛的話跟我說,我會停下來的。」
亞修這麼說著,英二能感受到對方的性器一點一點地進入自己的身體,動作很慢、很溫柔,也確實很疼,讓他忍不住更用力地掐住亞修的肩膀。
可他並不希望亞修停下來。
英二在亞修完全進入自己的那刻哭了,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,而這個動作似乎嚇到了亞修。
「怎麼了?很痛嗎?」亞修的聲音裡帶著慌張,而英二搖了搖頭,眼淚從自己的眼角滑落,他的臉上卻是與眼淚完全沒有關連的、燦爛的笑容。
「我只是覺得,這樣的自己很幸福。」
和喜歡的人做這種事,對他們而言都是第一次。
英二在亞修也落淚的那刻笑對方愛哭,金髮的少年說他沒資格講話,還故意加重了往英二體內挺入的力道,讓對方帶著哭腔要他動作輕一點。
當然只是開開玩笑,可以的話,亞修寧可英二這輩子都不要感受到疼痛,此生只需要理解世界之溫柔。
如果這太過困難,那麼至少,讓他能將自己僅有的一份溫柔,全部給予英二。
下著雨的城市裡、繁華世間中的某個角落,他們相擁著親吻,在另一人的懷中試著理解這短暫的安穩。
你會怕我嗎?
——怎麼可能。
此岸天堂,在彼此身邊,他們已在天堂靠岸。
✣
【一緒にいたい!】
〈轉學生什麼的全都是套路〉
來自國外的、神秘的轉學生,不論外貌還是成績都極為出色,一轉來新學校便引起熱烈討論,會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位置,春天時有櫻花花瓣悄然飄落在課桌椅上——都是校園青春喜劇的套路了,類似的作品看太多,大概會以為全日本的轉學生都是這個樣子。
但正因為是套路,真正看到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己學校時,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某部高校戀愛物語的情節,新來的轉學生是個演員,而其他人都是一些不怎麼重要、跑龍套的臨演。
對奧村英二而言,這位轉學生唯一不符合套路的地方大概是,名為亞修.林克斯的學弟轉到的不是他們班上,而是他的直屬學弟妹班,並得到了和他一樣的座號。
身為班上的最後一號,在他們下一屆那班剛好總人數少了一人的狀況下,英二從開學起就是他們班上唯一沒有直屬學弟妹的那個,他原本以為自己大概就是再等下一屆進來了,也沒想過會在學期中突然被告知有個轉學生要成為自己的直屬學弟。
金色的頭髮、綠色的眼睛,精緻的五官勾勒出那驚人的美貌,他那位學弟確實就像一位從電影中走出來的演員,要英二說的話,他甚至想不到有哪個明星的外表能和亞修相比——當然這些想法都是在那段兩個人相處的日子裡,英二能有時間慢慢欣賞亞修那張好看的臉時才擁有的想法,第一次見面時他根本沒空想那麼多,應該說他當時腦中唯一跑過的感覺叫做「好痛」,除此之外也沒心思去為了被人看到這一幕而不好意思。
時間是靜謐的放學時間,夕陽即將消失在天際的午後時分,他卻縱身躍入廣闊的天空。拿著撐竿,落日的餘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落在田徑場的地上,他跑過那些細碎的、隨著風晃動著的光影,將長長的撐竿插入地面,像夕陽在蒼穹劃過的軌跡,在橙紅色的畫布上留下自己的身影。
身為時常代表學校出賽的撐竿跳選手,英二的放學時光總是在練習中度過,他喜歡那種淩風飛起、整個人離開地面時的感覺,什麼都不用想,只用在躍過橫桿的那一剎那,讓絢爛的夕色佔據自己的眼角餘光,一切的思緒都在那短短的數秒間暫停。
至少,在英二回到地面、發現自己的膝蓋正流著血的時候,他的腦子還在剛才騰空的狀態,思緒一片空白地感受到疼痛,也在那時候,他和亞修對上了眼,第一次地、在這放學時分的高中校園裡,那祖母綠的漂亮眼睛,把他的墜落全看在眼底。
運動員嘛,哪有不受傷的道理,英二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突然青一塊紫一塊的生活,可他並沒有習慣在受傷的時候被人看著,還是一個他根本沒見過的、漂亮的人。
是學校的同學嗎?
可是這麼顯眼的人,英二並不認為自己會毫無印象,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,抱著滿滿的困惑,他聽見眼前的人開了口:「你受傷了。」英二愣了一下,確定這個金髮碧眼的少年說的確實是日文,而不是他並不怎麼擅長的英語;「站得起來嗎?」
英二看著對方朝他伸出了手,就在這連疼痛的感覺都快要被忘記的當下,他幾乎沒經過任何思考地就將自己的手搭上,被這個不認識的同學從地面上給拉了起來。
「保健室關了,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好了。」
幾乎是不容質疑的語氣,完全不給英二遲疑的時間,於是,夕陽即將隱沒在海平面下之時,他坐在校園某個角落的椅子上,讓眼前陌生的同學幫他包紮著傷口——至少,對英二而言,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,他並沒有想過會聽見對方很準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字、並在後面加上了「學長」兩個字。
他的驚訝大概是完全表現在臉上了,金髮少年像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知道英二的名字有什麼好奇怪的,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:「二年A班的33號、奧村英二學長,對吧?」
「對……」對是對啦,但問題才不是出在對不對上面,英二驚訝地看著對方,問出了心中的疑惑:「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?」
「很簡單啊。」他膝蓋上的傷口來到處理的最後一個步驟,原本蹲在他面前的人站了起來,映著他身後落日消失前的一抹霞光,對著英二勾起了淺淺的微笑。
「我剛成為這裡的學生,」他這樣和英二自我介紹,「一年A班的33號,亞修.林克斯。」
——還請多指教了,英二學長。
〈是套路也沒差啦總之先來吃個便當吧〉
他們認識了彼此,就在那個亞修辦完轉學手續、正式進入他們學校就讀的前一天,英二在田徑場上認識了亞修,也就是他未來的直屬學弟。
轉學生一進到新的班級就是一陣驚為天人的騷動,在班上每個人都跑來問英二知不知道自己的學弟有多出名的時候,英二只能無奈地想著,他昨天早就先見過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轉學生了。
他們教室不同,甚至隔了一個樓層,平常根本沒有什麼機會見到面,至少如果亞修沒在某天的午餐時間帶著便當來找他的話是如此——是的,就是帶著便當來,彷彿走進自己班級一樣自在隨意,亞修就這樣在英二面前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,帶著好看的微笑說「學長我們來吃飯吧」。
對於亞修這項行為,英二一開始還覺得莫名其妙,再加上這件事總會引起同學間不少竊竊私語,他原本困擾的成分還比較多,但日子一久,他甚至開始在便當裡準備亞修愛吃的蝦仁酪梨沙拉,或是過分一點,在裡面放入滿滿的南瓜。
「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南瓜,這是故意的吧?」從佔滿整個便當盒的南瓜裡插起其中一塊,亞修露出了嫌惡的表情,平常他都是先搶自己喜歡的菜色過來再說,沒想到英二會用這招對付他。
「南瓜很營養啊,你也不能總吃些不健康的東西當午餐,偶爾要聽一下學長的話。」
「要說營養的話,學長感覺比我還需要吧。」
「……再囉嗦這週就全部都是南瓜!」
原本還坐在附近的同學邊吃午餐邊聽完他們的對話,決定默默地拿起手中的便當,換去一個沒那麼明亮刺眼的地方吃飯。
這個彷彿情侶的對話氛圍是怎麼回事?這絕對不只是什麼直屬學長跟學弟的溫馨午餐時光吧?有哪個學長會幫學弟準備午餐啦—--
同學們心中的吶喊顯然是沒有被聽到,因為接下來亞修托著腮看著那碗南瓜時,英二直接幫他夾了起來,把黃色的瓜果送到亞修的嘴邊,即使一臉不情願,亞修還是瞇起眼睛、張開嘴,把他的剋星給吞了進去。
好喔,學長和學弟嘛。
大概是從那天起,「新來的轉學生在追二年級的奧村英二」這個說法就已經傳遍了整間校園,只是等到當事人意識到這一點,已經是好段時間以後的事了。
〈吃完別人做的飯後就要帶他回家〉
原本,英二不過只是隨口說說而已,說好奇亞修獨自一個人的住處會是什麼樣子,也沒想過最後他真的踏上了那條回亞修家的路。他很早就知道亞修一個人住了,在距離學校十多分鐘車程的租屋處,這對從小就和家人一起生活的英二來說是很難想像的事,才高中就一個人搬出來住,他一直都很好奇那會是怎麼樣的狀況。
他的隨口提起換來了亞修一句「不然今天過來啊」,於是,在某個沒有夕陽的放學時間,他揹著書包站在亞修身邊,看著對方把腳踏車從停車的位置牽了出來。
天空是一片灰濛濛的顏色,氣象預報沒有特別提醒,可看這天色也知道,或許再過不久,這片土地將迎來一場大雨。英二很清楚這件事,可比起在雨落下之前回家,他更想要去亞修的住處看一看,所以他還是選擇將手搭在亞修肩上,雙腳踩上了火箭筒,在隱隱帶了點雨天特有味道的微風裡,和亞修一起乘著腳踏車前行。
沒記錯的話,校規和交通規則裡應該是都有不能雙載這項規定的,可剛才亞修在他面前很自然地就拿出了火箭筒,動作十分流暢地裝在輪子兩側,好像這對他而言是什麼家常便飯一樣,英二也放棄了去質疑什麼,就這樣迎接他人生第一次被人用腳踏車載的體驗。
站在後座的感覺很特別,比一般行人的位置都要來得高、視野也更高更廣闊,隨著道路的顛簸,偶爾還會給人一種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個路口的刺激感……幸好,亞修騎車是穩的,雖然一開始多少還是有點緊張,到路程後段英二已經能很放鬆地享受高處清新的空氣,就像他用撐竿讓自己離開地面時一樣,有種輕盈的、自在的感覺。
至少在雨傾盆而下以前都是啦。
大概剩下那麼兩分鐘就要抵達目的地的時候,先是幾滴不明顯的冰冷雨水,也沒過幾秒,就轉為了撐傘也沒什麼用的大雨。等到亞修家時,他們兩人身上基本沒一塊是乾的,濕漉漉地滴著水;英二跟著亞修走上公寓的樓梯、來到連門牌都沒有的門前,在鑰匙插入鎖孔並轉開後,他終於第一次地進入了亞修的家。
「先把頭髮吹乾好了。」在英二打了一個噴嚏以後,亞修也跟著吸了吸鼻子,感受到淋雨帶來的感冒著涼威脅,他從櫃子裡拿出了吹風機:「你有帶能換的衣服嗎?」
亞修想了想,順手開了一旁的衣櫃,抓出一件T恤和款式休閒的棉褲丟給英二:「擦乾後先換上吧,雖然尺寸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大。」
看著對方用愉快的笑容說出這種明顯就在攻擊他身高的話,英二盡可能用不悅的眼神瞪著亞修,但這招對亞修向來都沒什麼用,他最後還是放棄回嘴,默默地接過了那對他而言確實有些太大的衣服。
對總是穿著制服的高中生來說,能看到同學私底下的日常服裝其實是很難得的事。亞修其實不下一次地和英二抱怨過,自己不太喜歡這種制式的服裝,學校的領帶通常也是朝會時意思意思掛一下,要他把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扣起來更是不可能的事(對學校其他同學來說也許是種福利就是了)。
高中生嘛,還不能理解制服是多麼青春的象徵,他們還曾經做過把黑色外套當成海苔cos御飯糰這種事,也算是把制服的功用發揮得淋漓盡致。英二常常覺得,學校要拍招生宣傳時就該找穿著制服的亞修去,就算是亂穿也能穿出模特兒的架勢,大概只有亞修能做到。
即便是簡單的私服都很適合亞修,英二發自內心地這麼想著,看著亞修把吹風機的插頭插上,伴隨著吹風機運轉的聲音,一股熱風往英二那徹底淋濕的黑髮吹上。
「我可以自己吹啦。」他無奈地說著,但不得不說熱風真的很舒服,眼前的亞修勾起了表達「我管你那麼多」的笑容,伸出手就在熱風下搓揉起英二的頭髮。
「我先幫你吹乾,等等換你幫我,可以吧?」
……他能怎麼拒絕呢?
在溫暖的熱風中,他們幫彼此吹乾了頭髮,亞修還嫌他技術差,英二指了指自己翹起來的那搓頭髮,不客氣地點出他們根本半斤八兩。
看著彼此亂糟糟的髮型,他們瞪視著彼此幾秒,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。
後來,英二留在亞修家吃了晚餐,甚至是寫完了隔天的作業,窗外的雨勢卻始終沒有減弱的跡象。最後他放棄了和這糟糕的天氣狀況掙扎,撥了通電話回家,告訴家人今晚他要住在同學這裡,接電話的妹妹還調侃地說「哥哥該不會是要住女朋友家吧」,英二趕緊慌亂地反駁,對方說著好啦好啦就掛上了電話,也不知道會不會自行在傳話的過程中加油添醋。
無言地收起手機,英二看著正在地上鋪棉被的亞修,學生的租屋空間自然沒有什麼客房或是雙人床,只能想出這種方法讓英二留下來過夜。
只是英二也不知道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會讓最後的狀況變成亞修帶著被子和枕頭,到地上和英二說要一起睡地板。那個夜裡的雨徹夜未停,打在屋頂上的雨聲包圍了世界,可他們聽得最清楚的是彼此的呼吸聲,伴隨在身側,走入安穩的夢境。
大概是夢吧,在英二早上醒來,花了快半個小時才成功把亞修抓出門、於是兩個人一起愉快地遲到後,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;昨晚那個摟過他的手、擁著他入眠的懷抱,大概就是個縹緲的夢境。
不過是個夢,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。
〈媽這裡有個人撩了人而且還沒跑啦〉
是的,全校大概就只有奧村英二不知道亞修在追他,雖然說暗戀這種事就是這樣,連隔壁學校的人都知道那個金髮的轉學生喜歡誰,就只有當事人沒意識到——但這也太誇張了,那根本不叫做暗戀,是明目張膽地霸佔一個人,然後被追的那個人還完全沒有發現。
認識亞修之後,英二很少一個人留在學校裡練習了,通常都會有個穿著制服的人在樹蔭下等他,偶爾手上提著一袋油炸食物,要剛從天空回來的英二陪他一起吃。他們會騎著腳踏車在巷弄裡亂晃,亞修開始會跑到奧村家蹭個飯,隔天中午再從英二的便當裡夾走喜歡的菜色;偶爾,不想待在教室裡,他們會跑到照理來說不能進入的天台,吹著正午稍嫌悶熱的風,一不小心吃飽喝足就睡到午休結束。
他們也會一起待在圖書館,尤其是在英二意識到自己期中考狀況很危險的時候,會找明明就小了他一屆、但卻可以幫他做課業指導的亞修,兩個人在圖書館坐上整個下午,試圖拯救英二的成績。身為轉學生的亞修一入學就在學科成績上展現驚人的實力,輕輕鬆鬆拿下全年級排名第一的位置,就像現在,英二還在努力理解他的數學題目,身旁的亞修已經開始看起根本不在考試範圍的原文書籍。
學霸的生活凡人不懂,英二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,把桌上的作業往亞修的方向推了過去,一旁的亞修才看了幾秒,拿起了筆就開始和他進行講解。
看著英二苦惱的樣子,亞修調侃地笑了笑:「都是可以當哥哥的年紀了,這種題目沒那麼難理解吧。」
以他們之間那麼熟的關係,其實亞修很早就可以把學長這個稱呼拿掉了,可亞修時不時還是會硬要加上這兩個字,而且最近似乎又找到了一個新的稱呼。
「先是學長、又是哥哥的,」也就差那麼快要兩歲而已,實在不知道亞修怎麼那麼愛強調自己老了的事實,英二嘆了口氣,無奈道:「你下一次打算換什麼稱呼?」
「這個嘛,」頓了一下,亞修瞇起那雙漂亮的眼睛,眼裡眨著笑意,像是真的在思考,過了好幾秒才開口。
「男朋友?」
「……」
行,可以,就這樣。話都說到這地步了,遲鈍如英二也不至於聽不出亞修話裡的意思,那是個大家都在為了期中考奮戰的午後,圖書館裡充斥著書頁翻動的聲音,夕陽的光灑在英二的臉上,帶來了滾燙的熱度與暖和的顏色。
他手一攤,算是認了。
他感受到剛剛幫自己換了稱呼的亞修湊近,頭靠在他的肩膀上,意興闌珊地翻著手上那本書,亞修沒有說話,可英二隱約能感覺到,這位學弟今天的心情不錯,他合理推測,對方開心的理由大概是自己剛絲毫沒在客氣地撩了人。
而且還撩得很成功。
〈也沒有下一PART了反正就是他們幸福快樂地交往去〉